办好手续,我将她送到高二(A)班门口。
班主任是个看起来温和的中年女人,显然提前被打过招呼,态度恭敬甚至带点谄媚。
“婉钰小姐,欢迎您。您的座位安排好了。”
婉钰看向我,眼神里全是依赖和恐慌,像即将被独自丢下的小孩。
我俯身,在她耳边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记住我跟你说的话。谁让你不舒服,你就让谁更不舒服。天塌下来,有我。”
她用力点头,手指攥紧了那个黑色书包的带子,转身,跟着班主任走进了教室。
我没有立刻离开,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窗,看着里面。
班主任介绍新同学,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,更多是探究和审视的目光。
婉钰站在讲台上,手指紧张地***讲台边缘,但背脊挺得笔直。
我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按照礼仪老师教的,做了一个略显僵硬却标准优雅的屈膝礼。
底下静了一瞬。
我微微勾了下嘴角,转身离开。
一整天,我人在公司,但圣樱那边的眼线每隔一小时汇报一次。
“婉钰小姐下课一直坐在座位上看书,没人主动和她说话。”
“午餐时间,她一个人坐在餐厅角落。”
“有几个女生围过去,像是沈玉娇的朋友,说了几句话,婉钰小姐没回应,她们自己走了。”
“下午体育课,分组活动,没人愿意和婉钰小姐一组,老师把她安排进了人少的那组。”
情况比预想的稍好,至少没有明面上的欺凌。
但那种无声的排斥和孤立,同样能杀人于无形。
下班时间,我准时出现在圣樱门口。
婉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,身边依旧空无一人。
她看到我的车,眼睛亮了一下,加快脚步跑来,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家长。
坐进车里,她小声说:“姐姐,我……我没给你丢脸。”
“嗯。”
我发动车子,
“感觉怎么样?”
她沉默了一会儿,才低声说:“……她们都不理我。好像我是透明的。”
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落和委屈。
“正常。”
我目视前方,
“顶层圈子排外,何况你是空降的。她们在观望,也在等沈玉娇的态度。明天开始,你会收到一些下午茶的邀请,不用全去,挑两家地位最高的应付一下就行。”
她惊讶地看向我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今天早上,我送你上学。”
我淡淡一笑,
“在这个圈子里,我的态度,就是风向标。很快她们就会知道,谁才是值得巴结的那一个。”
车子驶入沈家老宅。
刚下车,就听见副楼方向传来母亲激动的声音:“……她怎么能这样对你!搬回来!我看今天谁敢拦着!”
沈玉娇哭哭啼啼地附和。
我脚步没停,直接走过去。
副楼门口,母亲正拉着沈玉娇的手,试图带她回主楼。
管家和两个佣人拦在前面,一脸为难。
“夫人,大小姐吩咐过……”
“什么大小姐!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!”母亲气得脸色发红。
“妈。”我出声。
母亲回头看到我,更是火冒三丈:“菱菱!你赶紧让他们让开!玉娇怎么能住这种地方!她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!”
“委屈?”
我挑眉,视线落在沈玉娇身上。她穿着昨天的旧裙子,眼睛红肿,看起来确实楚楚可怜。
“住佣人房就叫委屈?那婉钰过去二十二年受的,叫什么?地狱?”
母亲一噎:“那、那是两码事!玉娇是无辜的!”
“她无辜?”
我冷笑,走上前,猛地抓起沈玉娇的右手腕,将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扯到母亲面前——
那手腕上,还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镯,是母亲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。
“偷换人生的既得利益者,享受着别人的人生,锦衣玉食,受尽宠爱,这叫无辜?”
我甩开她的手,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。
“妈,您要是忘了谁才是您亲生女儿,我不介意帮您回忆一下。”
我目光冷冽地扫过母亲瞬间煞白的脸,最后落在沈玉娇怨毒又不甘的眼睛上。
“李叔,”
我看向管家,
“看好这里。没有我的允许,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主楼。如果有人硬闯,直接叫安保‘请’出去,不必顾忌谁的面子。”
“是,大小姐!”管家这次答得毫不犹豫。
我没再看母亲和沈玉娇,转身揽过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、目睹了全过程的婉钰。
“走,回家。”
婉钰靠在我身边,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被拦在原地、脸色铁青的母亲和哭得几乎瘫软的沈玉娇。
她转回头,小声地,极轻地,吸了一口气。
然后,慢慢地,将一直微微佝偻着的背,挺直了一些。
更新时间:2025-09-22 13:53: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