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鸡儆猴的戏码吓得我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。
但凡一闭上眼睛,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,导致我时常从噩梦中惊醒。
为了不让路人起疑心,像我这种脸上有伤的人白天不必离开篷子,但我也跑不掉,我的脖子上拴着一根手腕粗的铁链子。
伤口恢复期的我每天就这样被拴着,早上看她们出去,晚上看她们回来,一堆行尸走肉罢了。
没过几天,我恢复如初,成了这堆行尸走肉里的一个。
和她们一样,举着牌子,站在路边,挂着僵硬的笑容,然后跟点菜一样被人点走,在车上与素不相识的异性云雨一场,再被他们一沓钱地丢在脸上。
这种机械式的生活叫我越发迷失了自己,目前的我,和死别无二差。
就这样过了半个月,有一天早上,我们醒来以后感到十分奇怪,因为今天居然没有人拿棍子把我们打醒。
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张姐吆喝了一声。
“他们出去捉人了。”
我瞬间精神地坐了起来,他们不在了,他们去公路上抓人了,那么我们的机会岂不是来了?
正当我准备告诉大家这是逃跑的好机会时,发现她们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,夸张来说,她们像被驯服的狗,一个个安分守己地蹲在自己的岗位。
每个人,低着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子不言不语。
我忽然也就明白了,抬手触碰链子,刚泛起的希望再度被打消。
哪里逃地走呢?
可我还是忍不住看向篷子外面的天空,幻想着自己可以逃出去。
与此同时,我听见身后传来哭声。
回过头,发现是李楠在哭,我知道她的名字,但是和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际,还是黑脸骂了她一次我才记住她叫李楠。
她抱着双膝,把脸埋起来,绝望地哭着:“我已经…一年没有回家了。”
我不敢想象,她居然在这种鬼地方生存了一年,刀尖上流血的日子,她硬生生抗了一整年。
“我妈,我爸还等着我回去孝敬他们,他们说等我回去了就给我说个亲,找个离家近的男人嫁了,一辈子守在我身边照顾我。”她哭得越发凶。
李楠一人哭,牵扯的是四个人的心。
张姐有自己的孩子,小薇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而我,何尝不想我自己的母亲,不想我自己的父亲呢?
每每看见手上戒指的痕迹,我都会想起不久前还在我身边吻我的丈夫,明明这些我已经得到了,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我就对他们三个畜生恨之入骨,巴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,让他们去九泉下给我丈夫磕头认错。
只是这种幻想,就算是想了无数遍也于事无补。
连离开都做不到,还扯什么?
张姐看了我们一圈,声音沙哑地说沙哑地说了一句吸引我们所有注意力的话。
“我会撬锁。”
我们顿时把视线全部凝聚在她的身上。
“我有命开锁,你们有命离开吗?”她笑容沧桑,满目尽是苦涩,“从这里徒步跑,能跑多少公里?一旦他们三个发现,我们再被抓回来,就是死路一条。”
她的话是最真实的实话,也是最残忍的实话。
大家面面相觑,心中早已经动摇,只是在害怕,有后顾之忧。
我盯着脖子上的锁链,举起了手。
“我要走。”
她们震惊地看向我,眼神波动,明显是跟我一样有了心思。
“与其在这里每天生不如死地活着,我宁可赌一把。”
我说着,红了眼眶。
“我最心爱的人被他们杀了,我没死,却狼狈不堪地活着,这样的日子,比杀了我更难受。”
张姐神色动容地凝望地凝望着我,半晌后,随着她的一声叹息,我听见了她的话。
“好。”
篷子里的四个女人,一起逃走了。
我们撬锁花了很长时间,等我们真的离开篷子已经是傍晚。
这个点,刚好是日头最大的时间段。
四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,身上带着程度不一的伤,我留在队尾,一边看顾身后,一边防止有人摔跤。
而张姐打头阵,也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刀哥他们的车辆。
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,心惊胆战地走了将近半个小时,终于在张姐一声惊叹里,我们看见了公路!
“是路,是路!”李楠极力压着声音,喜极而泣。
我们不约而同地激动起来,拔腿就往大路上跑,仿佛已经抓住了生的希望!
“快看,是车!”张姐指着前面两眼直放光。
顺着她的手指看去,不远处真的有一辆缓缓开来的面包车,是白色的,很显然不是刀哥他们的车。
车主被张姐拦下,然后眼神古怪地打量地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番,也不多问,直接答应我们要带我们去报警。
我望着车窗外的山坡,为自己终于逃出去而大哭不止。
可没走一会儿,车主说自己要下车方便一下,我们谁没有多想,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下车。
结果他不是去方便,而是去打电话。
“老三啊,你窑子里的姑娘跑喽,幸亏是遇到了我,我帮你锁了,你赶紧回来拿吧。”
等我现在再想开门时,我们都发现为时已晚,车门被锁,钥匙被拔…